【华枝招詹】摘星·上(流浪地球au)

*退役领航员詹鑫×运载车高级驾驶员张哲华

*十二岁年龄差

*本章8k

*灵感源于@BALCONY-接少我稿换买本钱 老师的流浪地球au 


故事背景简介:太阳急速衰老膨胀,为了自救,人类提出一个名为“流浪地球”的大胆计划,即倾全球之力在地球表面建造上万座发动机和转向发动机,推动地球离开太阳系。本篇故事设定开始于全球地下城建立的第九年,距离《流浪地球》电影时间线的撞木星事件还有八年。




<夺目>

我没见过太阳,但他眼中的星光足够温暖。



詹鑫在浑身被水渍搅成很瘦一条的小孩面前蹲下问,你父母呢?

诚实的美德连同地表的温度一同枯萎。

张哲华和詹鑫之间第一句话便是谎言。

“和他们走散了。”



再也没回过暖的地表泛着滔天的冷气,父母拼尽力气把年仅九岁的张哲华从冰冷透骨的水下托出,交付到一位年过五旬的救生员手里后,再无力气扒住皮划艇。

母亲托着他的背,父亲托着母亲的背,一家三口,只有他活了下来。

他的父母死了,那片夺取他们生命的水浪大概永远不会解冻了。三个月后,那里变成了一片死寂,浅处还能看出冷冻衣服的颜色和人将死时的表情,深处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还是张哲华在联合政府分给詹鑫的小房子的卧室内的电视中看到的。

父母抛弃了他,或者他抛弃了父母,到底应该以怎样的笔触把这件事记录在语文老师新布置的重生日记中,都无所谓。

他把那件在新建地下城中弥足珍贵的衣物往肩膀上拢,抿了一口碎叶沉浮的热茶。

他现在有家了。

和詹叔叔。


二十一岁的詹鑫刚通过领航员的三次完整考核,这已经是自全球地下城建造起,第四次全球规模的领航员选拔了。

他高中毕业后参了军。

当领航员一直是他坚定的梦想,其实也不算梦想,梦想是个美好的词汇,当领航员只能说是詹鑫唯一能想到的生活方式。

和詹鑫中尉一同参与选拔的竞争者年龄范围很广,有谎报年龄的未成年,也有半头白发的但仍身强体壮的大叔,更多的是三十多岁的青年。

他在其中算年轻的。

他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多争取一个地下城的居住名额——这是给为全人类奉献的领航员们的福利。

由于地下城住房资源有限,联合政.府最初采取摇号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为了鼓励更多人参与到为保存人类文明和希望的“火种计划”,他们紧跟着出台政.策,领航员的一位家人可以破格获得进入地下城生活的资格。

这是真正的搏命。

搏的是家人的命。


其貌不扬的詹鑫穿着比任何衣物都更保暖的作训服从上海嘉兴的训练基地往东北赶。和队员们等车的时候,他见到一个男孩儿站在已经不能被称为岸的岸上。

小孩儿穿着衣服,但詹鑫觉得此刻的男孩和衣不蔽体没有分别,小孩个子不高,脸蛋白里透红,透的是即将冻僵的泛着血色的红,身上那件成年码的冬外套已经失去原本的颜色。

他的队友在后面喊他,詹鑫,带上耳罩!他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只想立刻把那个孩子拉离随时都可能碎开坍塌的岸。

张哲华的谎言在詹鑫眼里不算谎言,毕竟在这个年代中,走散的人可不像小说记录里写的——用喇叭喊一喊、贴寻人启示——那样容易找回来。

也许那并不容易,但肯定比现在更容易。

詹鑫在九岁的时候照过镜子,所以他知道差不多八九岁大的孩子眼里的色彩绝非像这样荒芜。他当即萌生出一种念头:他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给这个大概率以后无家可归,即将遭受和他父母类似命运的孩子一些温暖。

他的号码牌还不知道要换来谁的希望。

詹鑫成为孤儿的时候,比这小孩还要大几岁。

“那你叫什么?”

“张哲华。”


面前的叔叔身上穿的薄,看起来薄,两手捂住耳朵,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没有自己保暖。

张哲华掏出口袋里的半块冻得僵硬的干饼,试图掰下小半块分给面前个子挺高的叔叔,但他没成功。

九岁的张哲华没有自杀的概念。

用成年以后的张哲华的话说是,“没有活下去的欲望,站在水边,就算我吹冷风一直到冻成一尊雕塑也无所谓。”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冻僵的手没法把饼掰下一半后,索性把一整块都递到叔叔手里。

来往这么多人,只有你过来问我怎么了。

叔叔,我冷,我没有家人了。

太冷了,冷的他嘴也冻起来了,从见到詹鑫到被领上不吹风的车腔内,他只说过“九岁”“好”两句话。


[你多大了?]

[跟我走吧。]


叔叔的手好暖。

张哲华终于又能活动手指了,他觉得现在有力气把饼掰成两半了。




他的新家,很快变成了他的新房子。

因为距离他被詹鑫签手续收养送进哈尔滨地下城到詹鑫飞到领航员空间站,只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足够他摸清家里所有新购置日用品的位置以及附近的小店的卖菜的种类。

他们在哈尔滨地下城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客厅十几平米,卧室更小,詹鑫把小电视放在了张哲华的床头,詹鑫买的是一米乘两米的单人床——其实那只是一个折叠铁架,他给上面铺了两层褥子,买了一年四季都足够用的被子。

本来他想给孩子买个小床,可付钱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会很久不回来,甚至有可能回不来,但张哲华会在这过得不错,如果按时吃饭按时锻炼,孩子会长高的。

“衣服呢,你就自己买。”

“叔叔,能帮我买个小凳子吗?”

“可以的,你要做什么?”

家里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放在张哲华触手可及的位置上了。

“我想在家里做饭,我妈…教过我。”

哦对,灶台。

詹鑫心中一片酸软,低头圈着张哲华那用两只手掌就能环过来的肩膀说,叔叔在上面打工的信用点够你买吃买穿了,小孩碰灶太危险,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你,听话。

张哲华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后来他还是从外面捡了两块石头,用路边栽种失败的好几层枯叶裹成还算方正的砖状,弥补自己身高的不足,学着开火做饭。

詹鑫留给他一个账户,一个通讯号码牌,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他们初见那天,詹鑫的同期预备领航员Sam照的,当时那个金头发姑娘把刚打印出来的照片窝在怀里甩,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烫手。

[他窝在詹鑫怀里,詹鑫环着他的肩膀露出一点很淡的笑容,眼里闪着期冀]

当然,这些形容也是张哲华很久以后才能说出来的。




张哲华自出生起就没见过日出。

太阳是爷爷嘴里的希望和热,是张哲华眼里死寂又苍白的一片灰。

詹鑫应该也没见过。詹鑫给他淘了不少百科全书,有刹车时代之前的,那是张哲华从未见过的灿烂光景。

那两个月詹鑫为他找了学校,买了文具,张哲华在维修铺子前顿足了一瞬,詹鑫注意到他迟疑片刻的目光,“有什么要买的?”

张哲华很懂事,很乖,他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每分每秒都是命运的馈赠,他怎敢开口提要求。

但詹鑫还是把那柄管钳买下来送给他,重量赶上张哲华的半个书包重,这是詹鑫送给他的礼物。

他把这当作自己已经过了但没人给他过的九岁生日的礼物。

他很喜欢。

这是他父亲谋生的物件,现在他把管钳放在家里,仿佛那位随时能把自己举到肩上的男人还没有离开他。



詹鑫去空间站的那天,没让张哲华跟着。密密麻麻小豆腐块似的地下城楼像无数个监狱。

张哲华被留在那里,等詹鑫回来。

“哲华,再重复一遍怎么给叔叔打电话。”

“用通讯器拨号码牌上的电话。”

“信用点怎么提取?”

“扫码。”

“码在哪儿?”

“通讯器里。”

“会打开吗?”

张哲华从兜里翻出通讯器,那时他没力气用一只手捧住铁疙瘩,两只小手翻来翻去,调出一个码。

詹鑫揉了揉他的脑袋,看了看时间,“叔叔该去集合了,哲华,等叔叔的电话。”

一步三回头。

Sam说的真对。

[鑫,你有儿子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牵挂,他此刻才懂父母告别自己上空间站前夕,惜别又巴不得多看几眼的目光。

詹鑫的父母是第二代领航员,在他刚刚满十二岁的日子,因为一次维修事故,永远的留在了宇宙里,没能准时在詹鑫十二岁生日那天打来电话。

他们上空间站的时候,詹鑫和张哲华差不多大。

明明他自己完全能掌握基本生活技能了,父母还一遍一遍重复,不断地问,不断地强调。他觉得父母小瞧了他,背着手说,我行。

而现在看着才到他腰高的张哲华,小孩期期艾艾地盯着他,嘴巴撅着,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吗。

他心里偷笑了一下,可千万不能告诉这小子,说不定人家还不想认我这个爹呢。

他临走前照了下贴在门口的一小块镜子,自己特第蓄了两个月的胡茬已经长的有些扎手。

听前辈说,这样上去了不会受欺负。

张哲华在门口第三次抱住他,说,叔叔,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哲华,你的生日是多少号?”

“十月六号,叔叔。”

“哲华,我记住了。你也要记住,每周五晚通电话。”



詹鑫的代号是1649,湖蓝色的标号嵌在他后背上的装备外涂层。这曾经是他母亲的代号。

张哲华在那方小电视的新闻播报里费力的搜索,在摸索着把新闻中重新播放又反复看了三遍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微小的1649。

太小了,那几个数字只比像素大一点,和其他数字淹没在灰暗的地面上,涌进那些庞大的、张哲华叫不出名字的机器中,被火焰托起,逐渐消失在天际。

他把他们唯一的合照裱起来——其实只是封在两片干燥的塑料纸里,外面沾上胶布,摆在床头。

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詹鑫说他的轮值工时有十五年。就是说,要等十五年,才能等到叔叔回来。

十五年后,我二十四岁叔叔三十六岁。

二十四岁的我长什么样,三十六岁的叔叔长什么样。

他跑到门口,搬来那块自己做的小砖踩上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鼻子,嘴巴,都会长大。

个子也会高,会有多高?爸爸很高,妈妈也比我高。

我会比叔叔高吗?




第一次接到宇宙里打来的电话,是詹鑫走了的两天后。

当时张哲华刚放学,背着书包拎着几袋蚯蚓干和足够他一顿饭量的小菜往家里走,通讯器滴滴响起震得他大腿发麻。他每天都有都按时给通讯器充电,生怕错过珍贵的联络。

大街上的四处也响起“滴滴”“滴滴”的声音,各式各样的人同时做出同一种举动——放下手里正忙着的事情接起电话。

看来,这新一批领航员们已经安顿好了。

“叔叔。”

他把通讯器紧紧按在耳朵上,把那袋蔬菜腾到左手,蹭到一处幽暗的小巷,这是离他家最近的早餐店的后门,他避着地上黑乎乎的地沟油痕迹,踮着脚缩在墙边,又喊了一句,叔叔,我在的。

“哲华!欸,最近都好吧!”

“叔叔,刚两天。都好。”

“欸,欸,好。我,我这边都安顿好了,领了任务,你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其实你要是想出去也可以,但记得和同学一起,叔叔有点不放心你,你太小了。”

“嗯,嗯。”

“你几点放学呀?”

“下午四点半。”

“是这样,哲华,这里工作时间不太规律,每周的排班表不固定,之前在咱们说好的每周五晚上打电话,叔叔可能没法履行了,但是我抽空一定给你打电话,要是有特殊情况就联系叔叔,或者找往南两户的姐姐帮忙,记住了吗?”

“是逗逗姐姐吗?”

“欸,你们见过啦?”

“昨天晚上地下城大规模停电,她来过,说,怕我害怕。”

“唉,这孩子心肠真好。记住,哲华,有事就找逗逗姐姐,不要找隔壁,记住了吗?平时锁好门,注意安全。”

他临走时摸过张哲华附近邻居的底,有两个爱喝酒的,醉汉靠不住。姓李的小姑娘刚成年,一个人住,他放下面子很为难地拜托她,女孩儿话少,但点了点头。她客厅正中有张全家福,一家四口,两个大人,还有她和弟弟。

但李逗逗的门口只有一双拖鞋。

李逗逗婉拒了詹鑫支付信用点的意图,说,您放心去吧,都是邻居,照顾一下应该的。

“叔叔,我记住了,您也注意安全。”

当然张哲华没有总去麻烦李逗逗,末日的氛围总能让人很快成长。



一年后詹鑫传来通讯称,自己要轮休了。

轮值休眠。在休眠气体里睡过去,等这台大机器需要自己时再醒过来。

和机器对比,他们是人。

和人对比,他们是机器。

多久,叔叔。

他忐忑地问,他听逗逗姐说,她在北京的朋友的父亲,已经快十年没捎来讯息了。

“这次…是五年,但也可能会被提前唤醒的,而且,工资也照发,会有信用点打过去,哲华。”

“这五年,叔叔接不了你的电话,但如果你有急事,还是可以打过来,moss会帮你解决。”

张哲华憋着眼泪停了半晌,他不想让叔叔知道自己心中极度不舍和难过,只能憋住哭腔,一字一句地、争取让詹鑫一次听清楚地问,那可以问moss数学题吗?

詹鑫没料到这小孩儿还挺乐观,低落的心情也好转不少,“我问问啊…他说可以,你可以找他聊天的,我们每个领航员都会配备属于自己的moss分机。”

“叔叔,那,休眠舱里会冷吗?”

詹鑫摸索着已经换好的休眠服,松紧合适,温度合适,moss的红眼睛像他们初见时那样,仍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已经来这里满一年了,他的耳膜已经习惯冰冷的电子音和不知从身边哪处机器里传出的“詹鑫中尉”。

[詹鑫中尉,请您立刻返回休眠舱。]

“不会的。其实叔叔也没休眠过,不过moss说和平时的睡眠类似,不会有异常的感觉的。”

“叔叔,我等你回来。”

“欸,好孩子。”

剩下的几分钟,詹鑫没问他学习怎么样,问了些安全方面的问题,张哲华都一一答了。

张哲华的话还是不多,但这样,詹鑫反倒放心。

活着就好,能活好,就好。

“叔叔。”

“哲华,叔叔要进休眠舱了,饿了就吃,冷了就穿,知道吗?”

“叔叔,我…”

“哲华,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打给moss…”

“叔叔,我很想你。”

“好孩子,等叔叔回来。”

“好,叔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怎么听不出来孩子的哭腔呢?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亲人了,一年多前他们还是陌生人,而现在他们是天地相隔相依为命的家人。

他报名参加领航员的选拔时不会想到,还能够有一个小生命和他产生如此紧密的关系。而他也如父母评价我那般——心善,他没当过监护人,这也是第一次手忙脚乱的给一个孩子归置各种物件。

他合眼之前没有紧张,只有一丝抓不住的遗憾。

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

这五年,这孩子得一个人过了。

哲华,好好长大。

“叔叔,晚安。”

通讯切断。




五年。

说起来轻巧,日子过着,也溜得飞快。

张哲华没有给moss打过电话,moss的自动通讯系统倒是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这五年所有的生日夜零点时,叔叔在休眠前提前设置好的生日祝福会准时发到他通讯器上。

当然不只是简单的“生日快乐”。


十一岁。

[哲华,生日快乐。这一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生活,和同学们相处的还顺利吗?作业有难度吗?能自己应付吗?如果有困难一定要求助居委会,或者问逗逗姐姐。我走的时候家里的暖气还没通好,现在呢?卧室的窗户还漏风吗?今年是叔叔休眠的第一年,也是你独立生活的第二年。很棒,哲华。生日快乐。许了什么新年愿望?叔叔很好奇,等叔叔醒了,一起讲给我听吧。]


[叔叔,我过得很好。有按时吃饭,和同学相处也顺利。作业我能应付。居委会的张阿姨很照顾我,过年发饺子会多给我几个,让我冻在冰箱里第二天拿出来吃。暖气和窗户都很好。我今年的愿望是,希望老师能少布置点作业。]


十一岁的张哲华在早读结束后的空隙给詹鑫回短信,他知道这条短信是一年前叔叔就编辑好的,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回复了。




十二岁。

[哲华,生日快乐,好久不见。有没有吃蛋糕?有没有长高?今年该小学毕业了吧,初中打算去哪里?不要有学习压力,但是一定要按时上学,不能辍学。叔叔不是对你有要求,我希望你能快乐的学,活得开心。我没有过孩子,希望你别觉得我在说教,我只是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和你聊聊。小时候我也觉得学习痛苦,但学习本身的意义并不是写作业或考试,你上的课,都是拓展思维的载体,那能让你以后活得更好更清醒。相信叔叔。啊,对,你小学还没毕业呢,现在说这些好像为时过早。没关系,你可以明年再翻出来看看!哲华,生日快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很快入冬了,记得添衣。]


[叔叔好。我长高了一些,今天没买蛋糕。我打算上希望中学,我的成绩还不错,不用担心我。我的人缘一般,我平时话很少,但老师很照顾我,老师很好。谢谢叔叔,今年我守到了零点,准时收到了消息,我很开心。您休眠第二年了,不知道moss先生有没有照顾好您。空间站冷吗?我希望不冷。明年见,叔叔。]


十二岁的张哲华关掉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他有些睡不着了。叔叔的声音很好听,刚被接回来的那阵子,自己睡不着觉,就是叔叔每晚都给自己讲故事,讲小蝌蚪找妈妈。嗨呀,真幼稚。虽然幼稚,但管用!他闭上眼睛,耳边仿佛传来叔叔的声音,低沉着嗓子给他讲故事。


一个人的生日,好像也没那样难熬。




十三岁。

[生日快乐哲华!吃蛋糕了吗?有没有上去到心仪的初中?和班里的小朋友相处的还融洽吗?]


读到这里张哲华笑了一下。


小朋友。哈哈,叔叔还把我当小孩,我都上初中了。


[不知道那边天气是否稳定。有没有熟悉的朋友了?会有人来陪你过生日和做客吗?请他们来坐坐,别总一个人过生日。如果你按时收到这封信,说明叔叔仍然还在休眠,没有被唤醒(ˉ▽ˉ;)...虽然我也搞不懂这个机制,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不会老!哈哈!(有种多赚五年的感觉)希望是真的不会老!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一个人生活也要快乐!!]


他枕在被子团上,手边有一块小蛋糕。叔叔去年问有没有吃蛋糕,去年没有,蛋糕有点贵,舍不得买,不想乱花钱。


[谢谢叔叔,今年吃蛋糕了。融洽,有一两个朋友。他们不喜欢串门,我也不想让他们来。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门口有一片很脏的水沟,我不想让他们把家里弄脏。那个水沟里有漏油的管道,今年上半年一直在漏水和脏油,管理人偷懒,一直不弄。大家也就习惯了,等我买的工具齐全了,我打算把它修好。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家里太冷清,平时没什么人说话,其他都挺好的。初中题有点难,我经常求助moss,真好用,哈哈,什么时候moss能挨家挨户分配就好了。叔叔,真的要十五年吗,这也太久了,我很想您。您醒了之后问问moss,能不能和我视频呀,我自己鼓捣了一个接收器,可以把画面投出来。叔叔晚安,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他把那部自己改良过的通讯器压在枕头下,把蛋糕三口两口吃完。临睡前还是刷了牙。

叔叔的牙齿很干净,一起生活的那两个月,他对个人卫生中的刷牙刺项情有独钟。

好好好,刷牙,刷牙。



十四岁。

[哲华,生日快乐。我连着打第四条了,手有点酸!但我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虽然陪不了你,但叔叔真心希望你过的开心。叔叔从来不后悔把你领回家,虽然没有我陪着,但哲华记住,你有家人,叔叔就是你的家人。]


张哲华把那几行字看完,心道叔叔今年偷懒了嗷,才发这么几行。

但是足够了。

他心满意足的又看了一遍。

这是我的家人,我不孤独。

他把趴在沙发上睡着的几个同学扒拉成正常位置,给他们的家人一一发过去短信报平安,翻出多余的被子给他们盖上。

[谢谢叔叔,生日祝福收到了。您是预言家啊!门口那条管道被我修好了,用的是你买的管钳。今年过生日请了朋友来,原来交朋友没我想得那么困难,他们陪我吃蛋糕吹蜡烛,我们拍了合照,给您发过去了,中间的是我噢,不要认错了。学习,生活,都不用您操心了。一切都好。等您回来。啊,还有好久好久啊,能不能提前回来嘛…我就是说说,我真的很想您,叔叔。]

他把手机捧在胸口。

他其实刚刚见到过詹鑫,他熄灯前多看了两眼他俩的合照。

叔叔,我已经长高很多了,你回来,我们比一比。

那块小砖,他早就用不上了,但还没有丢,反而放在了床脚。



十五岁。

[哲华,生日快乐,今年初中要毕业了对吧!我应该能在你初中毕业前被唤醒,我能亲口和你说毕业快乐。十五岁的大小伙子,现在长成什么样啦?虽然我现在还没进入休眠仓,但我已经在期待五年后的事儿了。说实话,我真的有点不放心。但,又能怎么办呢,我回不去,你也上不来,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造化了。五年后的你是什么样的,五年后的我会不会胡子拉碴变成野人,都说不好。但是我隐隐相信,现在的你已经是小大人了。你现在有什么爱好,有什么好朋友,爱吃什么,以后想做什么…叔叔都很好奇,也很期待。哲华,生日快乐,叔叔祝你一切都好。]



张哲华这次没能立刻给詹鑫回复。

这个生日他是在医院过的。

他的同班同学程可鸥在回家路上遇上了地痞流氓——在任何时代都会出现的一群人,而他见义勇为被打伤。

无非就是抢劫物资这种老掉牙事。

联合政.府在摇号筛选的时候,为什么不再加一道机制,这种败类放进来,真是浪费资源。

被木棒砸中肩膀后回手挥拳时,张哲华心里如此想。

十五岁的张哲华个头已经逼近一米八,由于锻炼和营养都还算不错,他在三人混混混混堆中惨胜,程可鸥被他护在身后,他们身上的校服蹭满墙上的油污。

他被砸到了太阳穴,眼前先是昏黑了一阵,后来,一颗一颗白色的光点出现又消失。

地下城看不见星星,东北也看不见星星。

真正的星空,是不是就是现在这样。

程可鸥哭着喊来附近的人,那些刚才畏手旁观的街坊这才敢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了医院。

[谢谢叔叔,今年没喊同学,大家很忙。一切都顺利。等你回来。]

他头痛欲裂,抱着那方手机不撒手,护士说,孩子,放下手机,准备拍ct了。

这是头一次,他一口气回复叔叔两条信息。

[叔叔,我很想您。叔叔。]




久违的清醒让詹鑫在属于他的舱室内连着转了五圈,草草看完张哲华给自己发来的回信消息,他心里泛着暖。

幸亏没什么事儿。

十四岁有张照片。

放大看看…

张哲华坐在几个小孩中间,捧着一块小蛋糕,上面一根简单的蜡烛泛着黄光。

张哲华嘴角带笑,詹鑫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头发长了,蜡烛的火光照的看不大清脸。

眼睛…是他。

闭眼前,睁眼后,惦记的都是这小子。

他让moss连接张哲华的通讯器。

那边很快接了。

詹鑫的心脏跳的有些快,五年没和他联系了,这五年,孩子过的真的有信息里那么好那么顺利吗?不过看言语表达,应该是没有学坏。我也很想你,哲华。

这种感觉很微妙,詹鑫此刻的措手不及,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产房外等待新生儿降临的父亲。

无论是美或丑,是健康或疾病,他都要接受。



张哲华没给他更多的时间左思右想,他提前清了嗓子。他大大方方地,沉稳地,面露笑意地,把属于十五岁青少年的声音灌进詹鑫耳膜:叔叔。


清朗,清澈。


那边又叫了一句:叔叔,醒了吗?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詹鑫提上来的一口气落回肺里,他被陌生又熟悉的嗓音激得浑身发颤,他重新反应后才意识到,这是,这真的是张哲华的声音…

很悦耳,透着逼近成年人嗓音的成熟。詹鑫重新翻出张哲华十四岁时发来的照片,放大又仔细看。

五年了。五年。

他足足愣神了五六秒,才找回声音。

“哲华,好久不见。”

其实对他而言,体感时间不过几天而已。

这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

睡着前的小奶音去哪儿了?不仔细听尾音,简直认不出来了。

通讯两端热闹起来。

他激动地连免提都忘记关了,同寝的同事和他说,鑫,没想到你还有个弟弟。

显然是没听到张哲华的那几声叔叔。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里穿来很微弱的轻笑。

“空间站冷吗?”

“不冷,不冷,你那边呢?”

“有的是法子取暖。”

“好,那就好!家里,都好吧?”

“一切都好。”

张哲华抿了抿嘴,补了一句:

“就等你回来了,哥。”


TBC


彩蛋:

·救下张哲华的救生员,是韩子昂,私设他在那场灾难中救下了韩朵朵。

·程可鸥由该篇的灵感起源者@BALCONY-接少我稿换买本钱 KO老师客串

 可鸥/ko


插一句嘴:

断金/困兽都会更的 

填坑是使命👿,挖坑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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